
十年前的今天,我成為西南石油大學碩士研究生,研究方向是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翻譯理論與實踐,畢業后留校任教。如今我又在縉云山麓攻讀翻譯研究方向博士學位。教師節快到了,我又想起了我的導師胥瑾老師。
我最早認識胥老師,是在張泓遜教授主編的《外語教學參考》報。那時候我偶爾發表一些豆腐塊文章,同一期報紙上常能看到她的大名。印象最深的是2008年9月胥老師的《嚴復的“達旨”與食人主義翻譯觀》一文。胥老師借嚴復的“達旨”策略談論了翻譯的使命,并與美國著名翻譯理論家根次勒的食人主義翻譯觀做了對比,從歷史的視角去審視翻譯現象和翻譯策略。初讀時有些費勁,老師開闊的學術視野和透徹的分析令我折服。
三年后,我有幸在胥老師門下攻讀碩士學位。第一學期的《翻譯理論與實踐》課,老師勾選了每個單元的重點篇目,要求一一全文背誦。第一篇就是嚴復的《譯事三難》和王佐良的英譯。因為是節選,中文只有261字,英譯只有257詞,我卻花了整整兩天。先讀通中文,將要義熟記于心;再讀英譯,領會譯者如何用另一種語言表述;又回到中文,理清其中的邏輯并背誦下來;再分析英譯如何體現原文的邏輯,然后以邏輯為線索背誦。
從那時起,我每天早晨第一件事,就是背誦;每天晚上入睡前,再將背誦篇目詳細地過一遍。嚴復的《譯事三難》、歐陽修的《醉翁亭記》、羅素的History of Western Philosophy、林語堂的Moment in Peking,每一篇都是我的最愛。次周上課的第一件事,就是去老師那里背誦。雖已到而立之年,卻像小學生一樣,懷著雀躍的心,去給老師交作業。每次背完,看到老師贊許的目光,心中甚是喜悅。
后來我給學生上翻譯課,用的正是胥老師編著的《英漢語言對比與翻譯》。學生總是驚訝于我在引證時信手拈來、脫口而出,卻不知道那是我讀研時打下的底子。我分享了讀研的經歷,后來當我提問的時候,對同學們淋漓盡致地表達也感到驚訝,原來他們早就在跟我學了。每當這個時候,我就會想起胥老師,深深感恩她以這樣的方式教會我專注于學業,教會我如何做老師。
胥老師親切和藹,但治學極為嚴謹。記得有次研討,師姐們交上了開題報告,胥老師說:“不能出現拼寫、語法錯誤,這是低級錯誤。”接著,她開始嚴格地指導我們:哪里用詞不夠確切,哪里表達不夠簡潔,哪里論述不夠深入……這件事對我影響很大,此后每次寫文章,我都會認真仔細地審視其中的邏輯、語言,甚至標點符號,完稿后打印出來多次校對,提交之前總是多看幾遍才放心。
當我們積累多了,寫作經驗豐富一些了,胥老師又教我們體察文體風格,王佐良的文字優美、簡練、鮮明,正是她推崇的。我讀了王公的譯文,又去讀他的《風格和風格的背后》《英語文體學引論》《論契合》,感佩于先生學識淵博,行文親切。做翻譯的時候,我總會想起胥老師的教誨,想起她上課時說:“翻譯標準的第一項是忠實,不僅要忠實于原文的內容,而且要忠實于原文的文體風格。”雖然畢業后我先后通過了國家翻譯資格證考試(CATTI)中的二筆、二口和一筆,做譯審也早就超過了百萬字,卻深感學無止境,不敢懈怠。碰上英詩中的頭韻,或者別的修辭手法,總是慎之又慎,因為這關乎文體。
《禮記·學記》有云:“故安其學而親其師,樂其友而信其道”。胥老師于我,是治學嚴謹的導師,也是親切溫暖的母親;我于胥老師,是她眾多桃李中的一個。謝謝恩師給予我勇氣和力量。
祝胥老師節日快樂,幸福安康!
(劉佯:外國語學院講師、西南大學翻譯研究方向博士研究生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