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張文濤編.神話詩人柏拉圖.董赟,胥瑾譯.北京:華夏出版社,2010.
該譯著為注疏體漢譯,即采用注經式譯法,從名家注疏入手掌握文本,廣采前人注疏成果,憑借西方古典學者的箋注和義疏本翻譯,是研究柏拉圖作品及思想的重要文獻。
胥瑾學術譯著。譯文選段:
希臘神話宛如一條命運之繩,維系著希臘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。第五世紀是希臘神話發展的關鍵時期。這一期間,神話在悲劇舞臺上達到了高潮。但是隨著幾代人對神話的傳播,批評勢力卻站出來企圖瓦解它。柏拉圖的青年時代正好處于詩人歐里庇得斯(Euripides,485-406BC)悲劇盛行的最后幾十年里。歐里庇得斯既是神話的創造者,也是神話的毀滅之人,他毀滅神話簡直達到了鏟草除根的地步。不說別的,單說克里迪亞斯(Kritias),柏拉圖的舅舅,也是他敬佩的楷模。就是這個克里迪亞斯,歐里庇得斯的追隨者,他搬上雅典舞臺上的諸神世界,竟被刻畫成某個聰明人別有用心的胡編亂造。
在柏拉圖成長的生活圈子里,人們是怎樣看待神話世界的?翻開柏拉圖的對話,不難看出個中究竟。例如,西波塔勒斯(Hippothales)為了討好情人——俊美的呂西斯(Lysis),寫詩歌頌呂西斯的祖先,盛贊他們在各種賽會上屢屢取勝。他的詩內容甚至涉及到“更為遙遠的過去”(《呂西斯》205c):他家族的締造者——神話譜系中一個不容忽視的角色,和主神宙斯之子赫拉克勒斯(Herakles)有親戚關系,曾經怎樣設宴款待過這位神話英雄。對于詩人西波塔勒斯而言,力圖模仿品達體頌歌,以為這種詩體會使他的情感更加奔放熱烈,但對于沒有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克特西普(Ctesippus)來說,這些事情不過就是些“陳詞濫調”。在對話《斐德若》(229B及其下)里,當斐德若(Phaidros)和蘇格拉底來到美麗的伊犁索斯河(Illissos)河畔,斐德若不禁想起了雅典公主俄瑞提亞(Oreithyia)被北風之神波瑞阿斯(Boreas)強奪的故事。斐德若問蘇格拉底,他是否認為這個神話傳說具有真實性。斐德若問話的方式就好像這是個不得不討論的問題一樣。【172】由此可見,在柏拉圖描述的年輕一代的心目中,神話傳統已經變成了陳詞濫調,變成了可以隨意批評嘲笑的對象。